最近在看「丧病大学」,太好看了吧喂!
搞得我热血沸腾。
于是老李的车写了一百字,终于一个字也扯不下去,但还是要许愿希望清明节最后一天可以成功冲线!(ง •̀_•́)ง
幻想一下当我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大地上爆发丧尸,这四位同志木有了evol,如何依照各自职业特点,在一片焦土上发光发热,为祖国母亲贡献出自己一腔热血。
这两天事太多啦。白起和周棋洛的改天补上~
【许墨】
「教授,手术室已经准备好,解剖随时可以开始。」
修长手指摁压太阳穴,缓解近日因为缺乏睡眠而导致的压力,缓慢,但十分用力,几乎是想用疼痛转移疼痛。
这是第几天了?
饶是他也撑不住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头痛与疲惫,闭上眼睛,漆黑世界抖动着无数凌乱暗色线条,犹如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细菌在蠕动,病毒在嘶吼。
世界开始扭曲起来。
作为高精尖科研人员,在城市沦陷时,他们几乎第一时间被军队接管。当校长同本市市长,市委书记,连同东部战区司令员,政治委员等一众领导官员从封闭了六个小时的会议大门里出来时,看见校长沉静而决绝的目光后,许墨就知道他们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
作为全国闻名高校, 尤其作为生物生命科学方面最领先的一群科研人员, 研究所谓「丧尸」这种生物的责任当仁不让要依靠他们。
他们是解决问题最关键的那一环。
无论军队如何压制,医院如何救治,政府如何管控,人们如何存活,最终解决问题的全部压力,都压在他们这样一群科研者的身上。
就在昨天,许墨代表东部战区的脑科学研究团队同其他四个战区研究团队交换了彼此掌握到的所有信息,提出了所有可能。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在活体此类生物送来进行对照实验之前,他们面临的仍然是未知。
如一座山,压在所有教授胸口。血几乎流不回心脏。
所谓「丧尸」,即会传染,何为传染源,传播途径,易感人群?「丧尸」群体是否拥有智慧,大脑是否会产生变化,变化时间有无规律,随着时间线延长,「丧尸」群体大脑即智慧是否会进化?
一切都是未知数。
留给他们的,是每一秒都在成几何倍数增涨的丧尸数,无数条逝去的鲜活生命,和空白毫无先例的怪物。
接到命令,上层需要他们做的,就是拿起一寸长的银光手术刀,坐在不见天日的研究室里,实验,计算,分析,对比,无数次,机械地。
一批一批丧尸尸体随卡车开进临时研究所,就这样被分解,化验,再没有任何活物被送出去。监禁般窒息的研究。
失败。失败。失败。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在死人,许墨的焦虑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了,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对把握不住失控局势的焦虑,是脱手做自由落体的玻璃水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破碎,染出一丈血红。
逼仄会勾起人心底的阴郁。已经不只有一位教授开始失眠,双眼通红,将止痛片按手抓计量吃,两天后神经系统紊乱,双手抖如筛糠,别说倾倒试剂,水杯倒水都失败。
直到连心理系教授都开始沉默时,许墨心里已经非常清楚,必须和管理者沟通,改变现状,寻找研究突破点。
第三次拦住负责保护临时研究所的中将,许墨表情已经相当冰凉,耐心全部消耗殆尽。暗含强硬。
「我需要一线作战人员的口述或者视频资料,或者让我出去实地观察。我再说一次,如今闭门造车,只是在浪费时间。」
「上级交给我的命令是保护你们。你们在温室里太久了,根本想象不出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也再说一次,你要真想出去,我做不了主,请您自己找能做主的人。」
中将未抬头,只自顾自整理桌面乱作一团的文件,连眼风都不愿扫一秒。文弱书生,只是他窗前那一盆脆弱而幼小的文竹,细捻枝叶,不堪重负。暴雨倾盆,只有依附强者,得一方屋檐,护自己安全。
一线作战人员全部在外,血肉模糊,殊死之战,哪有时间来这里给他汇报。
他笃定,这一群人就是想让他不得安生。
外面是何世道,出生入死,痴呆才抢着出去。为了这一个难缠苦手要搭进去他们十几个人,上级点名要他贴身保护这位——许大教授,有了混凝土水泥墙一切好说,在外面,腥风血雨里,坦白讲,他不肯。
只三个字,不值当。
天雷地火。许墨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到了尽头。
霎时间中将感觉到许墨似乎做了什么动作,身形晃动,白炽灯光在他余光眼角处闪耀,倏地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明亮。
时钟依旧在走,滴——答——。滴——答——。中将双手还保持着整理文件的动作,许墨神色未变,唯一与上一秒不同的,只是他腰间被未知坚硬抵住,触感冰凉。
「QSZ92,半自动。」
许墨笑得清亮。如高挂窗外却毫无温度的太阳。
「枪不错,只是人不够好。」
「中将一抓一大把,但在中国能研究出疫苗的只许墨一个。」
枪口推进,许墨手指缓缓扣住扳机,中将已经遍体生寒,双腿打颤。汗珠自额发流到唇里,冷的。
他都能听见子弹一触即发,在枪膛里一厘一厘被推进的摩擦声。
咔。哒。
那同墙外撕心裂肺的哭喊一样,是死亡的声音。只是这里的死亡,更静寂。泥牛入海,无声。
「你说,他们会保谁。」
再近一点。
「嗯?」
「抱......抱歉。」
「不需要道歉。」
「我只希望下午两点之前,有至少一位一线作战人员来这里向我们汇报情况。希望你能理解。」
许墨眼神里的暴戾瞬间收起,眨眼不见,但依旧冷淡。口中吐出凉凉语调。
骨节明晰的手退离扳机,枪口对向无人一侧,手指放扳机护圈外,退弹闸,将所有子弹退膛,放进衣兜里。手指一转,枪被放回中将腰间枪套,动作行云流水,中将呆立,衬衫后背湿透,一圈盐渍白花。
「还有,我需要你找一个人。」
许墨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张相片,放在中将面前,里面的人笑容明艳,三月花点亮了春色,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不可方物。
「一个女孩子。」
转身离开。合上门,许墨表情彻底阴冷。
所以说不长眼的人最麻烦。修长指节拨弄子弹,黄铜相碰,锒铛作响,如此逼人性命的东西,在他手下,乖巧如羔羊。
走进简易休息区,拆开一包消毒湿巾,许墨眼神专注而仔细,反复擦拭,擦了又擦,洗了又洗,才肯罢休。
湿巾堕入纸篓,缩成一团。许墨眼神无波无痕,却莫名透露着厌恶,无人休息室里,许墨右手每一根指尖上都写着轻侮,挫捻,烦乱舞蹈,踏碎作呕人间。
真脏。
门外响起皮鞋敲击地板发出的清晰声响,在安静的研究所走廊中回荡,最终消失在休息室门口。停驻。
许墨换上往常安然表情。嘴角柔和,但眼神淡泊,无悲无喜。
有人来了。
【李泽言】
坐在临时政府办公厅,魏谦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他试图通过大口大口呼吸并不全是新鲜的空气,去平静内心狂乱的心跳。
即便知道这里绝对安全,但他仍然能从每一缕空气中嗅出血腥味,铁锈一样,除不掉,黏在大脑皮层最深处。
当那个平时就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秘书部姑娘,以一种绝对非人类的力道与角度,向他张开血沫混合拉长唾丝的嘴巴,扭动身体,直对他脖颈下雀跃的动脉,飞扑过来时。脑中一片空白。
其实直到现在也是。
还是李泽言听到外面声响出来查看,当时情况危急,他反应奇快,条件反射将一旁厚重双层玻璃花瓶扔过去,击中她的脸,几乎砸得头部转体,但下一刻,她扭曲着脖颈,九十度的倾斜,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移动到了李泽言面前。
他的眼正对上她的。
曾经她真的有一双极为灵秀的眼,黑白分明,且总是双眼含笑。李泽言记得她和她男朋友一起时眼中的光,暖暖柔柔的,那是真切会让人感觉到那种名为幸福的眼神。有些女子动人,不在皮不在骨,在生活之向往和相处之愉悦。
就像,他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总是让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活力,与生命进行下去的意义。
他想,他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秘书部那个姑娘最后的眼神。
空洞。麻木。冷漠。没有嗜血,亦没有仇恨。没有渴求,亦没有决绝。
那是无望。灵魂从肉体中脱离,不知归处,只是游荡,是无灵的躯壳。
李泽言母亲信主。他小时候常见母亲温柔眼神,脖颈垂坠一颗白钻嵌铂金的十字架链,天青晨曦,浅色日光透过菱形玻璃,薄薄一层,流转,含蓄,带有田间乡野的微凉潮湿。那一刻,母亲对他说。
「你且远眺一下那无穷的天涯,见识下世上万国与万国的荣华。」*
神爱人。他信了。
「压伤的芦苇它不折断,将残的灯火它不吹灭。」*
但直到长大,他才眼见性命锋利见血。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刀刀刻刻,爱或不爱,生活自孩童出生那一刻起便疼痛。最清澈的情感长在荆棘深处,想要得到,必满手血腥。
「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那些他所热望的,渴求珍惜的,心脏剧烈跳动的,与触手可及的。原来只要一瞬,就都会逝去了。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GOD CURSE.
INNOCENCE LOST.
WORLD DEAD.
于是他转身离去。母亲,您错了。苍苍人间,已无神教人。敬人。爱人。
末法来临。
市委书记秘书长快步走来,急忙慌乱的脚步声打断李泽言思绪,李泽言抬头起身,流畅动作扣合还沾腥带血的西装外扣,脊背直挺,无一丝狼狈。
魏谦跟在李泽言身后,作为这座城市的领军企业,他们华锐其实常同政府打交道,商与政关系总未免微妙,但以合作为主的关系也算稳固。
更何况,以李泽言代表的华锐太特殊了。没有任何一届市政府班子舍得放弃华锐足够有力足够坚稳的支持,青云扶摇,仕途道上,是他们需要李泽言多一点。
于是,即便是这样慌乱的场景下,仍需要书记副手亲自带路,领着他去市委书记临时办公室。
秘书长带道路后,微微颔首,示意他就在门外等候。李泽言点头,下颌角划过一道流线弧度,魏谦心领神会,脚步随即停住,识相的留在门外。
一进办公室,李泽言礼貌站定于门前,没有先开口。他在等,等书记先开口问他。
书记迎过来,两眼满布血丝,像一汪清水中被滴入一颗红墨水珠,恣意攀援,放肆生长,疯狂似夏日爬山虎,让人急速衰老下去。
异常刺眼。青山本不老,仅一日,他一半头发,为雪白头。
李泽言心中划过冰凉,他懂,情况——不会太好。
可以很糟,甚至,更糟。
「可以给你安排飞机,最早明天,最晚后天。」
秘书敲门,书记低声道「进」,就看到仍是秘书长一人,端上两杯温水,一次性纸杯较软,遇上热水更似要坍缩。再次颔首,没有一点声音,无声地退了出去。
秘书离开后,书记举起纸杯,轻抿一口,长长吁气。
「其实我们也希望你们可以离开。如果可以,越多人离开越好。」
苦笑一声。笑声透着无望,听得李泽言皱了眉。
「我还记得四十五年前,我来这里上大学的第一天。那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大学的,一个人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拼尽全力,才能获取得到的资格。」
「但没有人问为什么。问为什么我们会落在这样的环境里,为什么这样的绝望降临到我们身上,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让我在以后的生活里扪心问了自己很久,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大家都不问,那样认命,只是闷头闯,咬碎了牙都要闯出一个新结果。」
「那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书记笑笑,眼帘垂下去,李泽言看着,觉得他背脊上似有千斤重,竟一寸一寸被压弯了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结刍为狗,用之祭祀,既毕事则弃而践之。没有人问为什么,头破血流也要向前走,是因为只是活下去,就已经够艰难了。
生之破碎。
面对这样人间地狱,连他也没有信心,只有希望可以多一个,再多一个人活下去。
「不用。」
李泽言出声,斩钉截铁,如金石落地,字字雪亮。忽得,惊痛了市委书记的耳朵。他几乎不敢相信。
书记看向李泽言,似乎难以理解。他不信李泽言是不会判断局势的人,他知李泽言懂得,逃离机会,他拒绝掉,他便不会再给第二次。
「我不走。」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的帮助。」
「很感谢您刚才的劝说,但我这次来,无意离开——」
对上他的眼,李泽言剑眉星目,一字一句,声音清明。
「——我,是来谈合作的。」
修长手指从内侧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叠道林纸,寥寥几行,却一丝不苟,逻辑严密。左下角甲方李泽言早已落笔,将纸公正推放在书记面前,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把黑色办公钢笔。
书记沉吟片刻,低头看向李泽言亲笔写作的合作书,再次抬头,逆光,李泽言看不真切。他似乎看到他书记青紫眼圈上,血丝斑驳里,泛出薄薄几乎不可见的一层雾气,但再看去时,又消失,无影无踪。
李泽言所谓合作,更不如说是捐赠。十五行文字,整整十三行物资,汉字几笔,背后资金难以计算,甚至连同一架私人飞机用作运送投递物资。
这次劫难,华锐损失不可谓不多,但李泽言还能做到如此地步,他的确不知该如何感谢,或是作何反应。
即便是他也略有心悸。李泽言其人之实力,深不可测。
签字之前,书记看见最后一条,不由好奇开口问,「其余都没有问题,只最后一条,你提出要去临时研究所去见许墨教授。我可以多嘴问一句,为什么吗?」
「有事。」只两个字。
书记感受到李泽言不愿多说的拒绝,也没介意,点头表示明了,极为通透,不再强求。
「多谢。」
这一谢,他从心里道出。
拿起钢笔,正要签下去,李泽言却抬手阻止。「不用说谢。」
李泽言神色不变,沉稳而精锐,引得书记正了正形,自身散发出一股莫名不冲突的危险,让人不得不严阵以待,逼出周身锋利对上他的。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对战。
「这不是慈善,这是合作。或者说,是交易。」
「你想要什么?」
一瞬间,李泽言眼神晃过迷离,短暂失焦后刹那间重新聚焦,暗光闪烁,一派锋锐。
「我只要一个女孩子。」
手指移动,李泽言放轻力道按住纸张,将纸拉扯到自己面前,抬眼逼仄,谈判姿态霸道无疑。
「找不到她,从此一切合作免谈。」
军卫专车,车上四名军人实强核弹,将李泽言和魏谦围在中间。
李泽言微微皱眉,说实在的,他觉得这样严密的保护应该被用在更需要他们的地方,比如,那个已经成为血海炼狱的金融街。但他也能理解,毕竟人类世界,总做不到同神灭世一般公平。
军车开进临时研究所大门,一路上,越深入越惊栗,尸山血海,短期内情况只会愈发惨烈。找不到她,李泽言难以想象那个幼小身躯如今身处何处,满眼满心,只有恐惧注视着心焦。
他不是神,无法救世人。他只能救她。
军车放下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即发动离开。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而这里,铜墙铁壁,寂静灰白调与绝望世界融为一体的建筑群,竟然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希望所在。
走进正厅走廊,太静了,他甚至无法大声说话,李泽言恍惚觉得自己走进了写有世人姓名的灵堂。脚步声是唯一的奏乐,配合他,归入死寂结局。
倏地,脚步声骤然消失。李泽言正对休息室门口。停驻,他知道许墨在里面。
指节叩响。在狭长走廊里碰撞墙壁,流动,游荡,转成一簇一簇回音。
梆——梆——。梆。
锁响门开,李泽言抬眼对上许墨眼神,两个人没什么表情,却神色复杂,一齐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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